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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个月,吃干粮,住在山上,就在那种简陋的石屋里,不能与家人见面。虫草隐藏在草底下,和草甸一个颜色,费眼力。男女老少,趴在地上,用手扒着草皮,鼻尖贴着地面,一寸一寸搜索,哪怕只有一小株叶片,都是希望。 已经顾不得理会崔导的催促了。我走得像个老太太爬楼梯,小碎步,少说话,小口喝水,用瑜伽课的腹式呼吸来调节心率,心跳控制在140以内。实在走不动的时候,就默念心经,放空杂念。 我看着它,就像金蝉子取经归来在凌云渡,看见上游飘下来一个死尸,半空中却有人说到:“莫怕莫怕,那个原来是你。” 行走,行走,行走……用一场无法止息的行走,换来生命的脱胎换骨。 这一段路走得确实太辛苦。大叔其实在山上喝了生的冷泉水,就已经有点不舒服,拉肚子了。但他一直忍着,怕我们担心他,一直把我们送到营地,我才知道,赶忙翻出包里的诺氟沙星给他吃,他却一直在说谢谢。 一路上受他的恩惠照顾,我说一百次谢谢也不够。问他要什么礼物,他听不懂,还是“哦呀,哦呀!”笑着。说了半天,终于明白我的意思,可他不要别的,只要我给他寄一张布拉宫的照片,好供奉在家里,日日遥拜…… 一大群野生的岩羊湖边吃草。它们始终谨慎地保持着200mm焦距的距离,但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它们还是第一次。
坐在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的你,假如不是亲眼所见,永远无法想象高原的贫瘠与艰难。 能不能不走啊。好想就留在湖边露营啊。 我以为到了洛绒牛场,一切自虐就会马上结束。但是并没有。 路边一个很大的玛尼堆,伞状的五色幡旗下,堆满转经人和行者们从各处带来的石头。散落一地纸片,捡起一张,印着经文和一匹长着翅膀的马,这是转山的人在登顶时撒出去的风马纸,传说能够让人快速达成愿望。 当村口的经幡消失在视野中,溪流成了唯一的路标。越走越荒凉。零星的玛尼堆、水边的独木桥,成了人类仅存的遗迹。 最后下山,抵达洛绒牛场,回到“人间”。 我的嘴唇已经冻僵,双腿也已经麻木,感官一点点失灵,连疼痛都感觉不到,但我的耳朵还没有消失。 洛绒牛场。我们到了。终于到了。 从牛奶海到终点洛绒牛场,基本上是平缓下坡和石阶。海拔慢慢下降,耳鸣的感觉略缓解了一些。可是雨却越下越大,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。 一阵叮当的牧铃声,从远处渐渐靠近,越来越近…… 可是仍觉得太艰难了。稀薄的氧气考验着肺活量,更用力的呼吸,似要将肺撑破一般,才能维持基本的活动能力。没有空气,每一个动作都变成慢动作,一旦用力过猛,太阳穴疼的像爆炸一样。 青石板的阶梯泡在雨水里,格外湿滑,一侧是山体,一侧是毫无遮拦的悬崖,最窄的地方仅容两人侧身而过。善良的向导大叔抓着我肩上的背包带子,说:“不怕,带你,不怕。” 格桑花是高原的象征,这种花带刺,顽强,就像藏族女人敢爱敢恨的个性。藏族的女人不是温室里的花朵,她们可以是温柔慈祥的母亲,也可以是泼辣倔强的情人。 下着大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,我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小胖子还发着烧,呼吸困难得跟拉风箱似的,再来回折腾恐怕得弄出肺水肿来。 森林暗无天日。满脚树根与滑腻的苔藓。被菟丝攀附的树会逐渐死去,自然死亡的树木轰然倒下,变成蘑菇和菌类的襁褓。垂下的菟丝像长发及腰的女巫,面目狰狞。 那片海子,越走越近。厚厚的冰川反射着湖水的蓝光,像一颗镶嵌在银色戒托上的蓝宝石。 没有马和背夫。只能咬着牙闭着眼勇往直前,可以休息,却不能放弃,因为你从来就没有退路。 碧绿的青草地中,成片粉白、洋红的杜鹃,点缀着冷灰松绿的寂寞山谷。万里晴空水洗的蓝,云朵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白,灵魂仿佛也被净化,变得无欲而纯洁了。 坐在四面透风的车里,冷雨无情,刚刚烘干的衣服又一次淋湿。 一路上朽木狰狞,荒原千里。天地宏伟,肉身渺如草芥。 工人们已经下班,聚集在一起烤火,看见浑身湿漉漉的我们,马上让出最好的位置,给我们烘衣服,倒酥油茶给我们喝。 好几次梦到亚丁,梦见的都是自己的肉身,像一截麦秆,倒伏在地上,面目模糊。 吃完躺下休息,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瞌睡虫放倒,睡着了。 再走一段高陡的上坡“天堂路”,远眺央迈勇、仙乃日两座神峰。 江南的雨,柔软绵长,淅淅沥沥,就算不带伞也很浪漫。 那天我们五个人凌晨六点就出发了。天还没有亮。 连崔导都走得精疲力竭 我忘记了闪躲。也许我根本就知道,它们在用眼神说:我们之间绝没有伤害发生。 六月的高原,雪线已褪却,却并未完全融化。雪线以上没有植被,岩石裸露。岩石含有一种类似于云母的物质,能反射出银色或金色的光线,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座金山银山,光耀夺目。 一路上欢声笑语的小胖子终于笑不动了。他好像感冒了,有点发烧,几乎不愿意再开口说话。五个人以极慢的速度前行,苦不堪言。 山里常能看到一些石屋,很小,就地取材用常见的页岩片搭砌。那是藏民自建的休息站。 牛奶海是一片群山环绕的谷地,从坡上下到湖边,看着很近,还有十分钟的脚程。 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仿佛要坍塌下来的乌云,还不知道“变天”两个字意味着什么。 远处洁白的雪顶,就是稻城三神山之首、海拔6032米的仙乃日。 她如此庄严神圣,站在雪山脚下,心中很难不涌起爱慕,和一阵顶礼膜拜的冲动。 孤寂的旅程,无论多少人陪伴在身边,与疲倦挣扎的是孤身一人,得登顶感触的亦是孤身一人。眼眶一阵一阵发酸,喉咙发紧。你问我有多感动?这是注定不能共享的,须一步一个脚印亲自得证,没有捷径。 从哪里来,还回到哪里去吧! 04 洛绒牛场 05.回到人间 阳光温暖如瀑布,倾洒在头顶,晃得我闭上了眼睛。 这一觉睡了一个小时,醒来一看,世界却已经变了颜色。太阳不知道去了那里,央迈勇的宝顶已经完全隐没在乌云中。 却终于可以看清楚:信念,究竟迸发多强的力量? 01 地狱谷 03 变天了 我觉得这张纸很漂亮,随手揣在口袋里,很快就忘了。 这里是地狱谷。好像梦枕貘笔下百鬼夜行的外景地,每一个树洞后面,隐藏着一颗窥视的眼球。远处传来怪鸟的哀鸣,光天化日之下,仍使人后背发凉。 我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热腾腾的酥油茶和温暖的睡袋,还有篝火在晃动。 雨时落时止,偶尔一缕阳光拉出几条斜线,更多的时候只有冷雨狂风。冲锋衣已经进了水,手指冻得僵直。虽然风景很美,按耐住强烈的摄影渴望,我把相机用塑料袋包起来放进包里,一心一意赶路。 崔导解开他唯一挡风的衣衫,把我紧紧裹在怀里。我打着冷颤,手伸到口袋里取暖,忽然摸到白天捡到的那张风马纸,毫不犹豫,伸手将它抛向车外无穷无尽的黑暗—— 向导大叔也帮我们跟领导沟通,两人说的藏语,说了什么我听不懂。 虽然千万般不想动,电瓶车跟旅馆也得自费,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。有地方住,总比睡长椅要好得多。 早就超越了生理需求的你,可能也无法想象,如此用力的拼搏,无关自我实现,仅仅是为了活下来,吃饱饭,能上学。 感觉好幸福……非常幸福。 |